黄平安
石泉县城很小，小到步行半小时即可穿城而过，但清晨的烟火气却很浓，浓到满眼都是生机勃发的市井风情。
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大街上还很安静，只有几家农贸市场开始热闹起来，菜商们忙着批发蔬菜，做着开市前的准备。讨价还价声，呼朋唤友声，装卸货物声，车辆出入声，汇成了一首别具一格的晨曲。这曲子虽然少有章法，但却能抚慰人心，这是唤醒小城苏醒的前奏，也是与每个人息息相关的美妙乐章。
东方刚露出鱼肚白，朝霞就映红了小城，为早起的小城人镀上了一身暖色。此时，菜市场里已是人流涌动，大多是赶早来购买新鲜蔬菜的市民。带刺带花的黄瓜，紫中透亮的茄子，绿如翡翠的辣椒，苗条修长的豆角，仿佛还带着晶莹的露珠，惹得人即使不买也想多看两眼。大清早人们都比较忙，见了好菜也就顾不上讨价还价斤斤计较了。生意做成了，服务到位了，买卖双方脸上都挂着笑。
在几条小巷两侧，是相关部门指定的临时摆摊的地方，热闹程度丝毫不亚于农贸市场。这里摆的大多是附近农民自产的新鲜蔬菜，头天傍晚或是大清早刚刚摘下，骑上电动车便摆上了摊位。小城有买菜经验的人一般都喜欢光顾这里，一是顺路，二是菜鲜，三是可以买到当地农民自产的无公害蔬菜。一篮子白菜，半袋子土豆，几条大小不一的黄瓜，一只绑着双腿的土鸡……要买鲜的、土的，来这里准没错。
最能代表一个城市烟火气的地方，便是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早点铺子。因为是旅游城市，餐饮更具兼容性和包容性，早点自然品类多样，味道多元，既有大雅之堂的“阳春白雪”，也有街边流动的“下里巴人”。早上，大多数人都比较匆忙，为了方便食客购买，一些店家干脆把炉灶摆到了铺子门口，让四溢的香味和飘散的热气为店子做着无声的广告。店铺门口挂个二维码，买早点的人站在门外就能方便买到心仪的早点，然后提着早点袋子，或边走边吃，或匆匆赶路。
赶时间的人，大多会选择自己喜欢吃的早点，比如油饼、锅盔、包子、蒸饺、麻花、油条或卤鸡蛋，再加上一杯稀饭或豆浆之类，既方便携带，又能边走边吃。清晨，小城多少有些寒意，来上一碗热气腾腾香味四溢的面条最是过瘾。吃着吃着，额头上冒出了汗珠，清晨的寒气也被驱赶得无影无踪。羊肉泡馍是小城经久不衰的传统美食，外出或是下乡时，小城人最爱来上一大碗羊肉泡馍，肉烂汤鲜，营养丰富，饱腹感强，即使耽误到下午两点才吃午餐，也完全没有问题。包子是小城的一大特色，菜包子、肉包子、蒸包子、煎包子品种多得数不过来，因为它营养丰富，经济实惠，携带方便，是小城最具大众化的早餐之一。
还有一种早餐，我把它叫作流动早餐。卖者推个车子或是提个篮子，有的固守在路口，有的沿着街边游走。卖浆粑馍的、卖卤鸡蛋的、卖饼子馍的、卖烤红薯的、卖煮包谷的……总会与你不期而遇。小城的煮包谷最有特色，卖者一般都是在家里的大铁锅中加工好后，再及时拿到城里来卖。此时的包谷还在冒着热气，鲜嫩甜美的香味四处飘散。行色匆匆的路人为了赶时间，常常会买上几个。一边走，一边撕开外皮，晶莹似玉的颗粒完美地诠释了玉米这个优雅的名字。鲜嫩的玉米粒不太好剥，大多数人都会直接用嘴啃，顾不上吃相，忘掉了优雅，完全沉浸在了鲜美的味道之中。当然，袋子里还得留上两个，那是为单位来不及吃早餐的同事预备的。
当然，也有一些时间充裕、生活讲究的人，早餐就不会草草了事了。小城很小，哪家早点最地道，哪家早点有特色，哪家环境最优雅，哪家口味最纯正，小城人都了然于心。他们会根据所想所需，路远的开车去，路近的信步走。挑一家中意的馆子，临窗而坐，要上心仪的美食，一边看景，一边聊天，一边品味美食，一边享受生活。
小城虽小，但有一条有名的老街。如果新街代表快节奏，老街就正好相反，没有车水马龙，没有人流如潮，节奏明显慢了几拍。清早，最能代表老街烟火气的非那些早点铺子莫属。曙光斜照着东城门楼，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仿佛也在欣赏着老街上的人间烟火。老城的早餐仍然以各种面食为主，最有名的当数一种表皮金黄、外鼓中空的饼，因为它呈半球状，像鼓足了气一样，当地人称之为鼓气馍。从炉子中烤好就吃，香酥可口，满嘴留香。也可以在侧面划开一条口子，塞入一些喜欢吃的炒菜，就是可口的菜夹馍。
老街禁止机动车辆入内，自然安静了许多，只有三三两两拉着架子车或是提着竹篮子的卖菜女从老街上缓缓而过。他们大多是近郊的农民，带来的一般都是自产的蔬菜，没有商标，没有包装，大小不一，但他们对自己的菜却很自信。老街上的店家和住户自然喜欢买他们的菜，一是方便，二是地道，三是便宜。喜欢逛老街或是来老街吃早点的小城人，也会买一把小葱或两棵白菜，然后提着袋子，走大街，穿小巷，一回到家便开始夸耀自己：今天运气不错，在老街买到了地道的本地菜。
晨练是小城人必修的早课。天还未亮，健身模式便正式开启，晨练的人早早出发，直奔他们固定的健身场所。几处广场上，跳广场舞的，练太极拳的，排练节目的最引人注目。少则十余人，多则上百人，服装统一，节奏一致，载歌载舞，甚是热闹，常常引来路人驻足围观。大多数人则喜欢那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状态。喜欢爬山的，三三两两，结伴而行，一边快步走，一边聊闲话。爱好健步走的，要么夫妻同行，要么好友结伴，沿着河堤、公园、郊外快步前行。打球的、跳绳的、骑行的、倒立的、爬行的、退着走路的、转忽啦圈的……千奇百怪，见所未见的健身方式令人大开眼界。
八点过后，小城慢慢地归于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