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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故事丨王永堂往事之《石马岭的狗娃子》
2020-12-03  来源:本站原创

□ 王永堂 口述 谢可芝 记录rkq安康新闻网

汉阴酒店垭沿东沙河上十里左右,有一个山岭,叫石马岭。传说,明末清初湖广移民中,有一广东籍富有的人家,携一祖传纯金马,带家眷来到山岭上,害怕被土匪抢劫,就把金马藏在山岭的半山腰悬崖上。咸丰年间,山里来了两个黄头发、蓝眼睛、鹰钩鼻的洋人,拿着望远镜和探测器,到山岭上盗走了金马,换了一个石头雕刻的石马。从此,这个山岭就叫做“石马岭”。rkq安康新闻网

我自小读《百家姓》,知道了王姓。据《通志·氏族略》所证,周灵王的儿子姬晋,因敢于直谏被废为庶民,迁居琅琊。因其本为王族,后世人称他们为王家,其子孙便以王为姓。我问起祖辈们汉阴酒店垭的王家,是从哪里移来的,他们都这样说“山西洪洞大槐树”,后来又移民“湖北麻城孝感大槐树”。明末清初,秦巴山区招徕大批湖广流民,他们成群结队携家带口沿长江进入汉江流域安康境地,又几经周折,辗转来到秦巴山区垦荒营生。汉阴酒店垭王姓一支,就是从湖北麻城孝感移民来的。王氏排行“万、世、远、长、永”。我的爷爷名叫王远华,娶了个贤惠的妻子,生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大儿子起名王长富,二儿子起名王长贵,寓意是希望王家荣华富贵。rkq安康新闻网

我只记得,我的祖父是一位勤劳、朴实的农民。原居住在杜家坡,但是杜家坡人多地少,种的粮食不够吃。民国三十一年(1942年),祖父把杜家坡的房子、土地典当给叔伯兄弟,来到离杜家坡二十多里地的石马岭,租种陈姓地主的土地。rkq安康新闻网

石马岭山大人稀,土地肥沃,半山腰有一块平地,四周青山环抱,山高水长,一条小溪潺潺流过。于是,爷爷在这里盖了两间树棒撑起的草房子,我父亲、母亲1952年闰五月十二在这里拜了天地。rkq安康新闻网

听母亲讲,这一年的六月就怀上了我。按规律,我出生应该在1953年的三月十几,可是已经过了一个多月,我还没有出世。我母亲怀着大肚子,不能亲自去太行山拜太上老君,就让父亲在酒店垭买了香表,在院子里面朝东方焚香、烧表、磕头、许愿:“愿太上老君保佑母子平安,我儿顺利降生!”rkq安康新闻网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农历四月的一天清早,腆着大肚子的母亲,照常上坡打猪草、捡干柴,下午回来接着要推磨。或许是推磨挣了气力,那天晚上母亲就“见红”了,母亲强忍着疼痛,父亲却干着急。天快亮时,我祖母给我母亲打了一碗拌汤喝了,等到暗(迟)早饭(10:00至11:00)时,我母亲使出了全身劲,拽着我父亲的手开始分娩。那个年代的山区农村,没有接生婆,更没有任何消毒措施,只是祖母把剪刀放在火盆上烤了烤以防止“四六风”(破伤风)。rkq安康新闻网

“生下来了!生下来了!是个儿娃子!”父亲大声地喊叫。祖母用剪刀剪掉脐带,扎好脐带,用火盆装水洗掉我身上的血迹。听母亲讲:用火盆洗娃儿,身上不长疮。这时候,太阳正当午,阳光洒遍了整个石马岭,全家人充满着喜悦。这一天,正是1953年4月28日,石马岭的狗娃子诞生了!rkq安康新闻网

为啥起名“狗娃子”呢?这是陕南山区农村的习俗。给生的男娃起名不是狗就是牛,不是羊就是马;给女娃起名不是花就是草。给娃儿取个贱名字会好养。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新中国刚刚成立不久,山区农村缺医少药,更谈不上给儿童保健打各种预防针,只能给小孩种“牛豆”而已。大多数小孩顺其自然,听天由命。rkq安康新闻网

“苦人天照看”,我母亲讲,在月子里,我很乖,吃了睡,睡了吃。到了满月后,我就开始“吵夜”,一到深夜就开始哭闹,一哭哭到紫天云里去,一声赶不到一声,吵得全家不得安宁。我父亲、母亲轮换抱着我,在狭小的屋子里转来转去,一直吵到天亮。农村称为“夜哭郎”。哭得凶时,母亲只好一边拍我,一边哼着小调:“天喤喤,地喤喤,我家有个夜哭郎,一到晚上就哭闹,闹得亲娘好心慌。天喤喤,地喤喤,我家有个夜哭郎,狗啊、鸡啊你们叫,让我娃儿好睡觉。”就这样,一直吵闹到一岁半左右才好些。rkq安康新闻网

那时的石马岭地多人少,大人们都要上坡干活,农忙时就把我放在院子的一块石板上玩耍。我现在清楚地记得:一天,正当中午,太阳火辣辣地照着大地,在院子边一颗桂花树下,有一块方桌大小的石板,一岁半多的我在石板上打滚玩耍。一会儿拿着竹棍敲敲打打,一会儿拿着石块划来划去,一会儿坐着,一会儿站着,看院子里的鸡呀、猫呀、狗呀玩耍(那个年代农村的娃儿,没见过什么玩具)。这时,一只大花公鸡和一只母鸡也跑到石板上来了,我好奇地盯着,大花公鸡口含一只虫子,咕咕地偏着头,涨红着脸,迈着碎步,侧着身子逗引着母鸡,母鸡随着公鸡的咕咕声,卧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大花公鸡猛地一下扑上母鸡身上。我惊呆了,大声吆喝着:“哦哧!哦哧!”不知所措,就拿着棍子敲打。这时大花公鸡和母鸡在石板上屙了一把溏鸡屎,糊糊的,我拿着小棍抹来抹去,觉得很好玩。可能是玩的太累了,不知不觉,我躺在石板上睡着了,清鼻子长流。这时大花公鸡啄我的鼻涕,我觉得痒痒的,打了一个喷嚏才醒来。直到现在,我仍觉得好笑,公鸡和母鸡的玩耍,农村叫“踩水”,农村母鸡孵小鸡,一定要经过公鸡“踩过水”的鸡蛋才能孵出小鸡,这是有道理的。大公鸡啄我的鼻涕,可能是在报复我,坏了他们的“好事”啊!rkq安康新闻网

转眼到了1955年农历五月,忙罢了农活,我祖父决定“分家”,因我叔父也要娶妻成家,加上原杜家坡典当的土地房屋已到期归还。rkq安康新闻网

五月二十二这一天,雨后天晴,天格外的蓝,山格外的青。我清楚地记得,一家三口,一个箱子(我母亲的陪嫁箱),一床被子,一对箩筐,这就是我们全家的家当。我父亲肩挑箩筐,一头挑着箱子,一头放一床被子围着我坐在里面,一闪一闪,一晃一晃,母亲紧跟在后面走下了石马岭,顺着东沙河,沿路十八弯,步步脚不干,过跳石,走田坎回到了杜家坡王家院子。但年幼的我,不知道当时父亲肩挑的担子有多重…… rkq安康新闻网

(责编: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