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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
2025-06-20  来源:本站原创

王思源VJF安康新闻网

记忆里我参加过两次葬礼,第一次在我五岁时,外公的父亲,我的太爷去世。印象里他是个沉默的老人,老人的眼睛是浑浊的,我总是看不清他的眼珠,而他望向我的时候又是清澈的,深深的眼眶里是满满的泪水。VJF安康新闻网

他总是看着我笑,我很喜爱他。他的房间离外婆家很近,一张床、一台和他一样老的电视,床头是一个磨得已有包浆的木柜子。到外婆家我很爱去找他,他读不清我的名字,因而“源”就变成了“ruan”,我喜欢他这样叫我,厚重的、亲和的。我可以从他那里得到他平时舍不得吃的东西。VJF安康新闻网

我依稀记得,他离开的时候躺在小床上很安静,小小的我不知道死亡是什么,但我明白“睡觉”和“死亡”是有区别的,直到外公和弟兄们把他放进早就在堂屋准备好的长方形盒子里,我突然意识到盒子隔开了很多东西,是我无论怎么哭闹喊叫都唤不醒的东西。VJF安康新闻网

我很努力地喊叫,我想,盒子里黑乎乎的,没有一丝光亮,一个小小的瘦瘦的人要怎么度过接下来的日子?小孩只知道“死亡”等于“离别”,以后“再也见不了面”。VJF安康新闻网

外婆的院子里搭起了红色的帐篷,摆了许多桌椅,亲人们披着白色的孝布,人们敲锣打鼓唱丧歌,我心里开始惧怕起来,忧伤的泪水溢满眼眶,却哭不出声,母亲把我紧紧搂在怀里。VJF安康新闻网

我的家在秦岭深处的小山城,在还没有流行火葬的时候,人去世后大都是土葬。经常在早上天色尚未明朗的时候,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混合着节奏简单而哀伤的打鼓敲锣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他们会抬着逝者的棺木围着县城走一圈,然后簇拥着爬到山上去下葬。太爷的安葬也是如此,只不过在乡下只需要从外婆家出发到山上,我们称之为“上坡”。VJF安康新闻网

看着黄土没过棺木,亲人们带着没擦干的眼泪下山,我才明白日子还要继续。死亡或许很遥远,但又会给人近在咫尺的感觉。看了电影《寻梦环游记》后才懂得,原来真正的死亡是遗忘,VJF安康新闻网

第二次参加葬礼时我已经二十岁了,从内心想要克服对葬礼和死亡的恐惧,当我参加姑奶奶的葬礼时,努力变得从容,跟着父亲的脚步一点一滴地学着待客礼仪,院子里到处都是忙碌的亲人,我抬头望向摆放在院子里的棺材时,内心依然一阵颤抖。VJF安康新闻网

那个熟悉的人明明离我那么近,但却是无法逾越阴阳相隔的距离。我穿过热闹的院子,走向里屋。人们忙忙碌碌,里屋坐着一个孤独的人,他是我的爷爷,他安静地坐在姑奶奶生前坐过的椅子上,这个以前从容倔强、侃侃而谈的老人,如今变成了茫然无措、默默发呆的小孩,他被孤零零地留下来,成了他们那一辈最后一位老人。VJF安康新闻网

父亲让我进去陪爷爷说说话,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看着他忧伤的面容,我鼻头一酸,微风从窗台溜进来。VJF安康新闻网

夏日的晚上凉风习习,亲人们排成长长的一队,点燃手中的纸钱,给亡人引路,微风拂过火苗,带着思念和祝福飘向远方。 VJF安康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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