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斌
2002年6月中旬,汉江上游宁陕、佛坪一带暴雨成灾,局部地区山体滑坡,大量木材、家具、人及动物尸体等随洪水涌入汉江,在紫阳县洞河镇至汉滨流水镇一段形成拥堵,大量漂浮物覆盖了整个河面。给航行、水面清洁、水质安全等生产生活带来了严重影响。
当时紫阳县也受灾严重。沿江的洞河、城关、焕古等乡镇率先行动,一方面组织生产救灾,一方面组织抢险应急分队,对汉江漂浮物进行打捞。紫阳县委、县政府因势利导,在组织卫生防疫的同时,组织洞河、城关等乡镇民兵300余人,大小船舶100余艘,携带自制的打捞工具,对境内水域的漂浮物进行打捞。海事部门也调动13艘大平板船投入抢险。各级领导轮流下乡检查督促。洞河镇凡有船的村民和居民连人带船投入抢险,有100多只小船投入打捞。
他们用小船将浪渣捞起送到大船上,然后由大船转运走。大小船只各自发挥优势。据亲历者回忆:由于下游安康水电站关闸,江水回流,洞河浪渣堆积厚度可达2米之高。有几条船被浪渣围住不能动弹,江岸上的人为了给船上的人送饭,就用板子铺在江面上,人从水上行走到河中心。在近两天时间里,洞河段河面被浪柴覆盖,人可以在上面行走。这种情况,俗称“大河盖盖”,是千年不遇的奇观。
打捞的过程危险而艰苦,小船碰在圆木或家具上,剧烈晃动,上面的人一不小心就会掉入水中 。一人掉下去,另一人就用长篙将他拉上来。有一个年轻人,在打捞一根木头时,他下水游泳用绳子套住木头,试图将木头拖到岸边,一翻动,险情和恶心人的场景骤现,再也没人敢下水。当时,打捞和掩埋尸体是硬任务,不论人,还是动物,必须将尸体掩埋在汉江最高水位之上。一个星期的时间里,洞河打捞队捞起尸体68具,动物尸体300多具,全部深埋。这一个周里,民兵们顶着烈日打捞,由于天热,泡在水里的尸体腐烂,空气污浊,有人因此晕船、呕吐、有人一连几天不想吃饭。
在打捞过程中,民兵们总结出“多用货船、不用客船、小船配合、协同打捞”的实施方案,先拖圆木和大的家具,再清理细木浪渣,一艘大船配三至五艘小船,采取“树上钉钉子,钉子上拴绳子,船上拖棒子”的办法,落实任务,规定时间和定额,装满一船卸一船。
随着下游水电站开闸放水,浪渣子顺流而下,紫阳组织民兵跟进打捞,先后在岚皋和汉滨区瀛湖江面作业。由于人生地不熟,加之时间紧,任务重,又是在暴晒下水上作业,困难比在洞河水域更大。民兵吃方便面、睡席地床。许多民兵家中也同样遭受灾害,农田冲毁,房屋倒塌、家人安全受到威胁,但他们舍小家顾大家,义无反顾地投入打捞战中。洞河镇石家村180户受灾,却有38名民兵投入打捞作业,民兵谢建、刘显林家中房屋倒塌,家人寄栖别处,他们十几天没回家一趟。城关镇民兵步行两日,赶往汉滨区流水镇投入打捞作业。许多靠货运和客运为生的船主也主动放弃挣钱机会,在打捞中船碰撞受损也没有怨言。
有一天下午,民兵在作业中突遇狂风暴雨,风急浪涌,将船头吹偏近90度,机械失灵,大船小船都无法靠岸,船只在晃动中顺风而下,危险万分,他们紧急联络下游乡镇救援,下游乡镇在河湾处用两条大船将他们拦下。时任洞河镇武装部部长的陈真明回忆,当时有一艘小船挂在大船上,船上有两名民兵,但风大浪高小船脱挂,被风吹到下游,因天太黑,谁也没有发现。暴雨过后,当大船脱险返航后,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两人,民兵连长陈真明、指导员刘治伟立刻带人寻找。深夜这两名民兵才安全返回。
到陕南灾区观察慰问受灾群众的时任陕西省委书记李建国,从下游电站溯江而上看望和慰问打捞汉江漂浮物的民兵。考虑到打捞量大,作业艰险,有关部门请求部队支援。驻济南的舟桥部队赶来参战,他们架设浮桥进行江面作业,经过一个多月的艰苦作业,近百万立方米的漂浮物被打捞,人畜尸体被深埋,汉江水质没有被污染,疫情疫病没有发生,电站大坝没有受到损害。
紫阳民兵在汉滨江面作业十天,天气基本上持续高温,烈日暴晒,人被晒黑,超量的劳动让人双眼深陷。据时任洞河镇党委副书记、洞河民兵连指导员的刘志伟回忆:他回到家中后,两岁的女儿竟认不出他了。
这次打捞之后,紫阳县沿江五镇组建了5只专业打捞队,每年雨季过后对汉江漂浮物进行打捞,以保证汉江水质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