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继斌
周末，我照例在河边拍朱鹮，偶遇一起打羽毛球的好友杨林。“摄影家，我们院子后面河里有一群鸳鸯，好看得很，你不去拍几张美照。”他打趣地说道。“宁陕有鸳鸯？”我当时既惊讶又激动。
第二天我如约而至来到位于宁陕县城关镇朱家嘴村长安河段，这里距县城大约3公里。河道较宽、水流缓慢，沙洲、柳树以及遍布的鹅卵石，让河道形成一个个浑然天成的小水潭。沙滩上鸟和人的脚印清晰可见，美丽的河道碧波荡漾，山水林滩相映成趣，尽显大自然的壮观与静美。也许是阴天的缘故，我并没有在这里看到心心念念的鸳鸯，只好拍了朱鹮和苍鹭自娱自乐。在回去的路上，遇到拍鸟的老熟人刘大哥，他得知我想去拍鸳鸯时，便自告奋勇地给我当起了老师。他一边翻看相机里鸳鸯的照片，一边说最好是晴天的中午去，那时光线好、水温高，是鸳鸯觅食、嬉戏和小憩的时候，也是抓拍的最佳时机。当我看到那无比美丽的鸳鸯照片时，心里更加激动了，暗下决心一定要亲自拍到它们。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个早晨经过近2小时守候，终于在大石之间的小水潭里发现了游憩的鸳鸯。初见的震撼使我呼吸凝滞，悄悄地向它们靠近，40米左右时我拍了几张，感觉效果不理想，于是我又向它们靠近，距它们约30米时4只鸳鸯倏地顺河而飞，留下自己懊恼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接下来几天我都没有发现它们的踪迹。
又是一个晴空万里的周末，我一如既往地来到了这里，水草上的晨露还未完全散去，河边碎石轻吻着流动的柔波，小鸟在柳树枝上轻盈地跳跃歌唱。由于鸳鸯体积较小，它们习惯穿梭游弋在石头之间的浅滩里，而石头被水浸泡的颜色和鸳鸯的羽毛非常相似，如果它们静止不动很难发现它们。经过镜头拉、伸、推、移，在一个较大的水潭里又发现了它们。这一次我汲取了上次心急的教训，走走停停慢慢靠近。在距它们20米左右时居然没有飞走，有几只还时不时地扭头看看我，还有几只在水里游弋。我喜出望外，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露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安静，生怕惊扰到它们而错失近距离接触的良机。我贪婪地用镜头捕捉它们最美丽的身姿和最动人的瞬间。雄鸳鸯的颜色格外引人注目，好似画家的调色盘。橙红的短喙光鲜而厚实、雪白的眼圈点缀出半个太极图、翠绿的羽冠尽显王者风范；弧形的脖子披着深黄的围巾，肩上两道白色平行线好像佩戴的银项圈，甚是好看；乳白色的肚子连着橙黄脚蹼显得呆萌可爱；翅翼上面一对银杏叶状栗黄色的直立羽，宛如船帆一般，独特而张扬；尾翼分为上下两层，上层6条白色线条呈梯形均匀排布在羽毛上，下层褐色羽毛在飞翔时像一把打开的小扇子，灵动而俏皮，把自然美学演绎到了极致。雌鸳鸯虽不及雄鸳鸯那般光鲜艳丽，却自有一番素雅之美，灰褐色外衣朴素地包裹着温柔，羽翼两侧点缀着白色斑点，腹部灰白的羽毛显得低调而沉稳。它们出双入对、成群结队浮游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阳光下它们散发着温馨而又浪漫的气息，仿佛是爱情的梦幻场景在现实中呈现。这一次运气爆棚，数了数一共12只，这是我见过最多的鸳鸯。
只见它们时而快速游转，时而潜水觅食，时而振翅抖珠，时而簇拥成团。在一个沙滩边，鸳鸯们靠岸依次排开，好像对镜梳妆打扮一样，美丽的倒影让它们与山水融为一体，与朱鹮同池、与苍鹭相邻、与白鹭为伴，从而使灵动之气弥漫于河道之上，勃勃生机充盈于天地之间，这唯美和谐的画面让我不禁想起唐朝王勃“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诗句来。当温柔的水声传进耳膜时，当艳丽的鸳鸯映入眼帘时，这冗长的守候变得不再枯燥，而是乐在其中。鸳鸯的每个细节都会让人慢慢地沉浸其中达到忘我的境界，让自我情感渗透到河里的鸳鸯之中。在它们下游不远处，一位村民拖着枯树枝与鸳鸯为伍，把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体现得淋漓尽致。鸳鸯习惯群体性生活，它们在河里一起追逐戏水，在岸上一起享受日光，在沙滩一起梳妆打扮，在空中一起展翅飞翔。在转移时，它们要么一字排开随波逐流，一两只调皮的会贴着水面飞行几米又落下去争当排头兵，将河面点缀成流动的锦缎；要么一起展翅高飞消失在天际或隐入林间，留下“白云千载空悠悠。”
曾经在年画里、在枕套上、在纸扇中、在脸盆里见过的鸳鸯，现毫无征兆走进了现实生活且变得触手可及。看着它们的身影，才惊觉这场与精灵的相遇，早已化作了心底的温暖，也终于让萦绕心头的鸳鸯梦，在美丽的长安河畔开出了鲜活的花。
